朱大蹦

 


严峫的四周一片漆黑,那些叫不上名字的亚热带植物此刻变得张牙舞爪,它们没有灵魂地随阴风款摆,像是嘲弄他自作多情地把自己困在虚妄的假相里。


他手里捧着的手机可能是整个丛林里最后的光亮,屏幕发出倔强的微光,似乎因为照片中那个人的笑意太过舒适暖融,一时间和看照片的人形成鲜明的对比。严峫咬着牙把回收站清空的一刹那,终于支撑不住从树上跌落下来……


紧接着严峫猛然睁开双眼,大口大口地喘着气。


不,他不在那个炼狱般的地方,此刻他目之所及的卧室天花板,浴室,和身边人,都好端端的给养着他的生活。


他离开那个地方已经很久了。


距离那件事的过去已经很久了。


他闭了闭眼睛,想抬起右手,忽然发现那只手被江停握着。


江停的手掌略微潮湿,力道不轻不重。严峫蜷起食指,轻轻在江停掌心画着圈。江停动了动,似乎没有防备地挪开一寸,严峫趁机把手撤出来。


那尚带着江停体温的感觉,让他安定下来。


严峫轻手轻脚地下床,走到客厅,随手拿起茶几上的烟,推开阳台的门。


建宁是个不夜城,子夜时分也有渐次传来的吆喝声和烟火气。


严峫不是个容易感伤的人,但随着年岁增长,他觉得自己的心思也慢慢沉淀下来。


远处的万家灯火和身后的苦尽甘来,都让他在大刀阔斧外,感到了一丝气短。


那是他的理想,也是他的后顾。


严峫抽出一支烟,用牙齿摩挲了片刻,终于想起,忘了带火机过来。


想转身去取,一偏头,一簇火苗登时亮起,微光映出江停朦胧的脸庞。


“睡不着?”江停点燃严峫口中的烟,又低下头从严峫手中的烟盒里抽出一根,自己点燃了,然后和严峫并排站着。


“没事,最近案子有点棘手,压力有点大。”严峫猛吸了一大口。


“你可能需要专业的心理医生辅助疏导治疗,消除特定情境刺激产生的负面情绪,重新建立合理的认知,提高情绪控制能力。”


严峫在“说人话”和“老子表现得这么明显吗”之间来回逡巡了几圈,最后又猛吸了一大口。


“如果没有熟识的医生,你也可以咨询下心理学方面的专业人士……”江停弹了下烟灰,低眉说着,“证书刚拿到手。”


“江教授……”


“再或者,你可以尝试下情感转移。”


“哦,怎么个转移法?”严峫戏谑地盯着江停。


江停也转过头来,他盯着严峫的双眼,然后扔掉手中的烟,就手拉下严峫的脖颈,仰着头接了个温热的吻。


严峫有一瞬的迟疑,那轻微的悸动没有逃开江停的注意,江停索性让另一只手也攀了上来,紧紧圈住严峫。


严峫感到四肢百骸都溺在江停的攻势下,不对,掌握主动权的应该是我啊。


严峫刚要拦腰抱起江停,就听到后者轻轻咬着他的耳朵,“严峫,我在呢,我一直在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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